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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遇见逆水寒）给他讲个童话吧

方应看/叶问舟

方应看：海的女儿

“讲故事？半夜不睡觉，你倒是好兴致。”

“是你没听过的！”

“你讲。我还好奇，什么故事能比你睡觉还重要。”

方应看似笑非笑的把折扇放到一旁案上。此时夜色将临，灯火透亮，我同他身在甜水巷某处客房，即便两人身着整洁，气氛也被夜市里充满淫靡的招呼声感染暧昧，我脸红地低下头，结结巴巴开始讲起来。

很久以前，在大海里，住着七只美丽的人鱼公主。

“人鱼？”

他皱起眉来，对我口中的名词感到不解。

“上半身是姿色貌美的女人，下半身是鱼的尾巴。……长这样的。”

我拿起案上的纸笔，随手给他画了画。他若有所思端详几下，笑出声：“这画像你。不过有一点不像。”

“哪一点不像？”我竖起耳朵仔细听。

“你不是鱼尾巴，是河豚尾巴。”

方应看我劝你善良。

我摇摇头，刚刚开始讲呢你怎么就打岔，于是清清嗓子，继续讲下去。

海里的王宫有个规矩，只有年方十六的公主才能去海面上。最小的小人鱼盼完姐姐们都各自眺望过海面的风景后，终于有机会到岸上了。她浮出水面的那天，海上的星星非常美。

“跟我带你看的比起来，哪个更美？”

“我又没看过她看的星星，当……当然是跟你看的美一点。”

我扭捏着回答，他似乎很满意，示意我继续讲下去。

这时，远方来了一艘大船，船头站着一个非常英俊的……皇子。小人鱼对他一见钟情，想要游近一些看，这时，海面刮起风暴，大浪把船掀翻，王……皇子溺进水中，被小人鱼救到岸上。但是他醒来后小人鱼却惊恐地逃进水里，皇子不知道是谁救了他。

小人鱼回到海里，却还是整天对着皇子日思夜想，于是她找到了海里的巫婆。想请求她将自己变成人。巫婆答应了她的要求，可是前提是，要她用自己好听的声音做交换。

“然后化成人形和皇子相好，从此厮守一生？”

他好像已经猜到了结尾一般笃定，声音都变得兴致缺缺的。我得意一笑，还真的不是这个套路。

她变成人来到皇子的城堡，不是，皇宫。但是皇子已经和别的姑娘有婚约了，他误把另一位路过的公主当做救命恩人，同她订婚。小人鱼开不了口，没办法解释，只能看着她心爱的人和别人喜结连理，自己躲在一旁哭泣。

新婚之夜那晚，小人鱼的姐姐浮出水面告诉她，她们用头发换了一把匕首，只要小人鱼将皇子杀死，鲜血浸染她的双腿，就可以变回人鱼，否则第二天早晨便会幻化成泡沫消失。

小人鱼不忍杀死自己心爱的人，于是将匕首丢回海里，第二天迎着晨曦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
“怎么样？是不是和你想的不太一样？”

方应看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，反而有些心不在焉的，眉头越皱越深。我想，钢铁侯爷也终于被纯粹的爱情打动了，不料他突然开口问我：“你怎么突然讲这么悲伤的故事？”

“啊？”

我愣了会儿，一时有些支吾：“没什么理由，就……和你分享一下，这是我很喜欢的故事。”

“真的没心事？”

“没有！”

“你若是杜撰，那还有几分编故事的才能。”

“怎么可能！是别人写的。”

“谁写的，我为何从未听闻。”

我内心不屑。天下这么大，你没见过的东西不是很正常吗。

“是安徒生写的……”我伸手端起茶杯啜一口，心想编什么谎话搪塞一下，“他写的东西在这里就我看过，别人都不知道的。”

“这么说，这安徒生是你们三清山来的？”隔着几尺都能明显感觉到他话里的不悦，“下次我去登门拜访，看看只把故事写给你看的人，是什么样的。”

“那你觉得这故事怎么样？”我连忙转移话题。

“新意有了，不过离让我喜欢，还差那么点。”他摸摸下巴，得出一句结论，“女人不识趣，男人不争气。”

“哪里不争气了。”

“若我是那皇子，舍命救我的，和单单只想攀附我名号的女人，如何会分不清？再言，若是我真想找到我心爱的女人，我方应看会不择手段。”

他说完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。

“那是你……别人不一定会这么想的。”

“那你如何想？”

他丢出的问题又让我缄口难答。我想我儿时也曾为这样的爱情感动到流泪，可那时不懂爱情，只是为美丽的公主感到可惜。现在能懂了，却再没认真回想其中的深意。

“如果抱着这样的心去爱一个人，对方如果知道了，一定会很幸福吧。若是我深爱的人可以平稳安康，那我也会心甘情愿化作泡沫。”

面对我这如此深情的回答，方应看沉默一会儿，然后他突然面露微笑，一把将我的身体搂进他怀里，方应看身上的龙涎香缠绕上我的思绪，将两颊染红几分。

“放心，你没有那个机会。你不是人鱼，是河豚。”

“而且，我方应看，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。”

叶问舟：睡美人

三清山的夜比现代的美了不知多少倍。虽没有连绵不绝的彩色霓虹，却有数不胜数的天上星斗和藏不住脸的圆月。我坐在云起台打个哈欠，身边的师兄笑着摸摸我的脑袋：“困了？那要不，我送你回去睡会儿？”

“不了不了……”我搓搓眼睛，“说好今日陪师兄赏月，怎么能刚来就走。”

“傻丫头。这月又不会跑，我们明日来看不也一样？”

“今日的月是今日的，明日的月又是明日的，不一样。而且我答应师兄的，一定要做到……”我想起每次只要我有所求，师兄答应后必定兑现，我甚至从未细想他在这过程中是否有这样的为难。

“我的师妹长大了。”问舟师兄一边说着，一边又抬头看看星宿，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来。

“对了，师兄，解解闷，不如我给你讲故事吧！保证你从没有听过。”我兴奋地向他提议，师兄没有避讳，笑着回答一声，好啊。

在遥远的国家，一位美丽的公主诞生了，由于君王老年得子，欣慰不已，立刻办了大宴款待各路国内名门，还请来了十二位仙女为公主祝福。

但是实际仙女却是有十三位，没有被邀请到的那位仙女便在宴上为公主施下一个咒术，公主十六岁那年必定会被纺车的针尖扎破手指而死。

君王爱女有加，却破不开咒术，只得下令烧毁所有纺车，在公主十六岁前不允许任何人使用。

我讲完一段，回头看师兄，他面色有些凝重，说道：“若是如此，那些以纺织为生的人，定很疾苦吧。”

“没关系的师兄，只是一个故事而已……”我安慰他，实际我心里很清楚，这在历史上并不只是个故事而已，“你听之后的，之后的很精彩！”

时日流逝，公主逐渐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，到了她十六岁那一日，便是应验咒术之日，君王将她紧紧看守，可她还是被引诱去了有纺织车在的地方，情不自禁用手指触碰了针尖，从此陷入长眠。

她沉睡时，面容并未老去，就这样过了一百年，有一位英勇善战的将士，披荆斩棘来到公主沉睡的地方，杀死了坏仙女。

“师兄你猜猜后面怎么了？”

“这个。我也没有想法，我从未听过这样的故事，师妹告诉我吧？”

他情不自禁吻了美丽的公主，咒术就解除了，公主沉睡一百年醒了过来，两人心生爱慕，和他回到原来的国家，从此两人喜结连理。

我拍拍手，开心的说：“讲完了，师兄，这个结局是不是很好？”

“是很好。”问舟师兄先是笑了笑，表情又变得有些落寞，我不禁凑上去，问他怎么了。

“师妹。”他开口。

“你每次因为蛊毒昏过去的时候，我都怕你也会睡那么久。睡上百年，我死了以后，便没有人照顾你了。”

“师兄，我现在好好的！你看我！”

不知如何让他打起精神，我只好立刻站起身来原地蹦哒一圈来证明自己确实健康有加，可惜天公不作美，一阵夜风刮过，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。

师兄立刻将他的衣服脱下为我披上：“你从小身子弱，我还不知道吗。回去吧，免得着凉。”

“可是月亮……”

“等暖和一些，我们再来看。”

师兄温和的话语在凛冽的寒夜中温暖无比，像一阵吹开百花的春风。我应了他的话，和他一同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。

叶问舟卧在床上，久久不能眠。他想起师妹讲的故事，想起师妹活蹦乱跳的样子，想起她因为蛊毒痛苦万分的样子，心痛无比。

如果只要一个吻，就能让她不再受苦。

如果只要两情相悦便能解开蛊毒。

他摇摇头，侧身过去，将烛火吹灭。

Fin.